山岐千岁

▲VA大神孟鹤堂×音乐老师周九良

▲私设如山

01.

周三的晚上周九良例行是要推了学校的教学组聚餐回家的，问他原因，也总是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从学校到家先坐十五分钟地铁，然后换乘9路公交，也不知道为什么，9路来的特别慢，他出了地铁站往左拐，那一排店铺中第六个是一家面包店，他喜欢吃那家的吐司。一来二去熟了，店员给他推荐新品：“芝士热狗，外面裹上糖霜和番茄酱，不骗你的。”于是他提着两袋吐司，又要了两个新品，再次付了账。

走到站台，没两分钟公交过来了。

七点半准时打开电脑，首先各类消息看一遍，然后首页推荐的新闻头条，等看完这些差不多七点五十，他要等的直到这个时候才开始。

02.

那档叫做“The  Lover”的网络节目同其他真人秀综艺比起来实在不够格，没有知名主持，没有场景，甚至没有画面，参与其中的只是几个VA，不是圈内的人根本不知道。

周九良不怎么看动漫或者眼下大热的电视剧，他也并不了解VA的圈子，甚至这个词都是百度来的：Voice actor，配音演员，区别于CV只是用来标示角色声音。而他听到那个声音，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

16年苏州尚没有他的一席之地。八月流金铄石，小小的出租屋像个蒸炉，有空调，他不敢开，支付不起电费。

彼时他还陷于求职的泥淖，辗转数地，最忙时一天面试五次，然后晚上回到狭小的出租屋内，累地两眼空洞无神，他认为自己并不是挑，只是想找一份还算合适的工作，然后安安心心干下去。

他在看简历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十二点整。电脑插着充电，莫名其妙的在播一个广播节目，鬼使神差的，鼠标放在右上角退出，他听着声音，到底没有点下去。

电台里说的大概是一个儿童睡前故事，男声沉静温柔，一字一句地读完了观众点播的小故事。

那种感觉很奇妙，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在深夜花十分钟的时间去听一个睡前故事，内容是什么无所谓，可这声音是他从来不曾接触过的安慰剂。

他连续听了一个星期这个叫孟仙儿的节目，第七天晚上开头时，孟仙儿少有的说了几句话“本电台节目是应朋友邀请说几天，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再过来这里啦，感谢大家的支持。”然后接着读观众点播的故事。

他有点失落，当一件事开始养成习惯又突然消失时，就好比抽离之后的空虚，一时之间会手足无措会令人感到无所事事。

他百度了“孟仙儿”，词条短的只有两句话：1988年4月26日出生，金牛座，曾言山海配音组CV。

仅此而已。

03.

等他再次收听一个VA圈内几个知名VA共同参加一个电台节目时已经过去两年，“知名VA”中包括孟仙儿，他自己也在一所中学做了教三弦的音乐老师。

04.

说起来这档网络节目实在清流，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画面是手绘插图，一起节目四十几分钟，就保持一张图静止状态，每期一个主持一个VA固定嘉宾，再另外加两个VA，内容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回答网友问题以及相互侃大山。

周九良听的津津有味，因为固定VA是孟仙儿，总的来说还是他的话最多。

两年间不少电视剧电影的角色配音都有孟仙儿参与，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字正腔圆，虽然不是科班出身相比起来毫不逊色，他只花了两年时间，就从一个新人CV变成了知名配音演员，说他的名字不一定人人知晓，但说他配过的人物总有几个是听过看过的。

周六没课，出去吃完早饭回来碰到物业，周九良指指楼上：“闹了好几天动静了，什么情况啊？”

物业给他道歉，“嗨，这不楼上要搬新住户吗，提前过来装修，糊墙纸啊搬家具的，叮叮咚咚别人都投诉了，我刚上去说了，尽量上班儿时间弄。”

然而楼上的新住户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上班儿时间忙活，这都晚上九点多了还在忙活。

周九良撂下书，照这样下去还睡什么觉，物业是指望不上的，说的话等同于大猪蹄子。

电梯上一层，才到楼梯口就听见哐啷哐啷的声儿，周九良仰头看看门牌号，1028，没错，是住在他头顶的这家。

来开门的是个男人，看着很年轻，瞪着眼睛毫不知觉的看着他。

“同志，挺晚了，您看您是不是休息会儿，明天再干。”

对方不太好意思的笑起来，“实在对不住，我原先住的房子到期了，就想换一个地方，时间比较急，明天我要工作一天，想着晚上一回家就不用收拾了，忙忘了，实在不好意思，给您各位添麻烦了。”

态度还不错……等等。

周九良有点迷，脑子里响过一颗炸弹，这声音……怎么跟孟仙儿那么像……

“哦，没事，工作忙都能理解，您是在搬什么东西吗？我在楼下听那动静地板都要磨穿了，需要帮忙吗，也好快一点。”

“原来您住我楼下，真是对不住，我在搬床，白天搬家公司的人把家具摆好了偏偏忘了一张床，您帮我抬一下吧，太谢谢了！”

周九良进了门，心里嘀咕，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移好床，那人把周九良送到门口，伸出手：“谢谢您啦，我叫孟鹤堂，以后咱们就是上下楼的邻居，多多关照，晚安，再见。”

“……再见，再见。”

周九良回到自己家，原本一点困意忙活一通早没了，他躺在床上想了好久，突然一个激灵翻下床去开电脑，搜索栏输入“孟仙儿”，词条较两年前相比丰富了很多，但也只是些代表作和趣闻，个人信息那里除了哪一年生什么星座身高之外其余都没有。又搜索“孟鹤堂”，压根没有相关信息。

大概是想多了吧，周九良关了电脑往床边走，可是，真的很像啊，差不多一模一样啊。

05.

周九良是在第二天想要出门吃饭时才看到挂在门把手上的纸袋，里面装着一个纸杯蛋糕，卡片上写道：昨晚多亏帮忙，谢谢。

他皱着眉笑了笑，一个大男人竟然会用这种少女的方式表达谢意。

蛋糕是树莓味，小巧精致，除了放的时间长了没那么松软，这看上去就像收到告白的心事，虽然没有见到对方的面，心里已经足够雀跃。

他觉得昨晚的芝士热狗很好吃，这会儿要出去吃午饭，遛到第六家，摆放芝士热狗的玻璃柜空空如也。

“哟，卖完啦？”

店员见是他，便说：“这个卖的特别快，只剩两个了，本来想留着给自己，你来了就卖给你吧。”

他拎着一袋新鲜的芝士热狗，电梯一路上去三层，1028住户大门紧闭，他把袋子挂在门把手上，礼尚往来，不然总觉得欠了人家一个树莓味的纸杯蛋糕。

06.

周末晚上就没有那么清闲能随心所欲上上网，虽说他只是个教三弦的民乐老师，但应学校要求，只要有课就要写备课方案。

周九良对着电脑一通找，当初学三弦的时候可没人告诉他用文字记录这么麻烦。

正在他绞尽脑汁思索怎么才能吹满三页纸时，有人开始敲他家的门，先是试探性地轻声敲了两下，随后换成了拍。

他一打开门，是楼上的孟鹤堂。

“实在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您，我家里停电了，打电话给物业说得等明天才能来修，但是我的工作必须今晚完成，您是我在这里目前唯一认识的人，我能不能在您家里蹭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很快的。”

对方急于证实自己并没有撒谎，话说地的飞快，周九良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后侧身让人进屋。

“不碍事，我也在忙工作。我姓周，周九良。”

自然到马上就开始吐槽物业：

“物业真是没用哈。”

“啊，是。”

孟鹤堂坐在茶几前，戴上耳麦对着电脑，周九良看了两眼还在疑惑是做什么的大晚上这个行头，而后将心思转回备课上，两页半了，加油，还剩半页就能交差。

他伏在桌上，写着写着突然听见孟鹤堂的声音，不是很大，以为在跟他说话，转过头正准备问说什么，即听到从沙发处传来的类似朗读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

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听见了，那声音跟这两年来日日夜夜听到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他从卧室出来，站在门边，悄无声息地听完了今晚原本不会有的一个睡前故事。

孟鹤堂摘下耳机，发现不远处的周九良，“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真不好意思啊，我搞完了，这就回去了。”

“等等。”他有些迫切了，吓得孟鹤堂站在原地，“冒昧问一下，您的工作是？”

孟鹤堂扬了扬手机的耳机：“你也看到了，配音的。”

“您在圈里的名字，是叫孟仙儿吗？”

原来他并没有猜错。

“哈，你知道我？”孟鹤堂听到自己的圈名有些高兴，“请问你是我的粉丝吗？”

他只是开玩笑的，对方却回答了：“是，我是您的忠实粉丝。”极其认真，近乎肃穆。

“没想到我搬个家竟然能认识我的一个忠实粉丝，实在太开心了。”孟鹤堂欠了欠身：“感谢您啊。”

周九良替他拉开门，楼道里的灯应声亮起，“我也开心，竟然在现实中认识您，您回去可慢着点。”

“行嘞，今晚真是谢谢您了，晚安。”

“……晚安。”

07.

也不知道跟孟鹤堂是怎么熟起来的。算一算，孟先生这个星期一共从楼上下来了四回，一次借盐，一次借菜谱，一次漏水，一次修灯。周九良深刻体会到远离爱豆生活的必要性——无论再喜欢的偶像，一旦在生活中有了交集，神秘感就会消失殆尽。

周九良进了电梯，“孟老师，真巧，去吃饭啊？”

孟鹤堂收了手机，他搬来不久，周边不熟，也不知道哪家店好吃哪家店不好吃，这时候碰到周九良，省了拿手机查。“诶，周老师，这附近有什么口味不错的店啊？”

“我刚好也要去吃饭，一起？”

“好好好，跟着您我少走弯路。”

他们去的是一家普通餐馆，点的小炒，等上菜间隙，孟鹤堂拿筷子挑出杯子里的茶叶末，说起住宅周围都有什么店，“你上次送我的芝士面包挺好吃，就是一个下去有点腻。”

一个面包里头全是芝士的馅儿，可不是么。

“吃那个得备着一杯茶，咖啡也行。”

上完菜，一盘宫保鸡丁，一盘凉拌黄瓜金针菇，一盘醋溜带鱼，孟鹤堂倒不客气，只顾往嘴里塞。他录音录了一个通宵，五点钟回家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十一点多，饿的前胸贴后背。

“对了周老师，我上次去你家看到沙发上放个乐器盒子，你在学校教音乐啊？”

上一次……周九良回想，哦，是去借菜谱那次。

“嗯，三弦。”

“哈。”孟鹤堂很有兴趣的样子，“我还真没见过这个，下回有机会一定要看一看。”

周九良并没有把这话记在心上，当晚孟鹤堂抱着电脑敲开他家的门时他才意识到，“下回”来的这么快吗。

“九良，她们嫌我配音太单调了。”

孟鹤堂打开电脑把评论指给周九良看，其实并没有他说的那样严重，粉丝留言个个都是先赞美一通，然后“弱弱地提个建议”，还不敢直白地说出来，“但是可不可以配点bgm呢……”

但是他显得很委屈，沉浸在粉丝开始嫌弃他的悲伤之中：“我以前也都是这样子啊，也没见她们说我什么。”

周九良默默地给他泡了一杯清茶，想告诉他，时代在变，粉丝嘛，就是你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喜欢你为什么又不喜欢你，图的是什么。

“您跟我说我也不能替你去教育你的粉丝说孩子们这样是不对的啊。”

周九良瞥见孟鹤堂，对方坐在他的沙发上，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上，眼神专注表情乖巧如同他上课时的学生。

“……”

他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我有个事要先跟你说好，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喜欢三弦的声音。”

“没关系啊，她们只是说加个音乐，我来个传统乐器多好。”

周九良猜测如果把刚才的对话录下来放出去孟鹤堂会掉多少粉。

孟鹤堂录的是他自己电台的节目，粉丝把自己写的原创小故事寄给他，希望能被选中变成有声书做为生日礼物。他读的很认真，感情充沛，周九良为了配合这是个生日礼物，特意弹了个比较欢快的曲子，过生日听三弦，没听说过。

“……生日快乐。”孟鹤堂摘了耳机，他把录好的音频保存，随后起身，“我喜欢。”他看到周九良不解的神情，重复了一遍：“三弦的声音，我很喜欢，没说假话，真的喜欢。”

08.

周九良总有种自己成为一个配音演员御用弦师的错觉，他反正猜不透这位配音演员是怎么想的，三弦声上瘾了是怎么，拿着两千块钱来找他，被他严辞拒绝：“我是这种人吗？嗯？”对方又说了，那我每星期给你买芝士热狗吃。

每星期都免费吃芝士热狗到底没实现，周九良摆摆手说再好吃每星期都吃会腻，“你要是有需要提前跟我说一声就完了，我不要你付钱也不要你买面包，就是您啊，下次搬个椅子挪个桌子什么的动静稍微再小点就成。”

自从孟鹤堂隔三差五的出现在他家录音后他就很少再去网上听了，哪有面对面听的清楚呢。等他某天心血来潮再次上网搜索孟鹤堂的节目时，发现底下的评论很多都在问近期音频的背景音乐是什么，也有人听出来是三弦，而且是现场同录，于是又有一部分在问那个弹三弦的是谁。

“The  Lover”进行到现在第十期，内容又增加了每个VA随意抽取观众粉丝来信并读出来，孟鹤堂在最新一期中读的是一个男生写给喜欢的女孩子的情书。周九良随意拉开当期评论翻看，有一条评论写道：虽然读的是情书，但总感觉仙儿的语气不一样，像真的在喜欢一个人。

他把评论拉到最上，那封情书还没有读完，低沉温柔的情话与River Flows in You完美融合，他想到孟鹤堂录音时的神情，温和平静，随着念读的内容皱眉或笑，就好像，就好像他真的是那个人物，经历过同样的悲喜嗔怒。

他又疑惑，别人的故事演的多了，是否自己也分不清什么是虚设，什么是真情实意。

孟鹤堂发消息来叫他出去，要请吃饭，临出门前他看了看窗外，阴阴沉沉要下雨，随手拿了挂在鞋柜上的伞。

刚进餐厅门就看见孟鹤堂朝他招手，走近了一瞧，红酒都倒好了。

“今天什么日子这么破费。”

他坐下来，孟鹤堂叫来服务员点餐，“不是什么日子就不能破费了吗。”

“我完全没意见，反正是你花钱。”

孟鹤堂同他说起行业内的事情，他低头与盘中七分熟牛排奋力搏斗，“嗯、哦、是吗”的答应着，对面突然没了声音，他也没想问，紧接着盘子被抽走，替换成一盘已经切好块的牛排。

“等你切好都凉了，凉了不好吃。”孟鹤堂吃起他的食物，还催：“快吃吧。”

周九良享受这现成的一切，心安理得。

回去的路上果然下起雨，周九良撑着伞挡在他和孟鹤堂之间，他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就不发一语任由沉默。

“今天的晚餐不合你胃口吗？”

经过小区那片栀子花丛时孟鹤堂开口问。

“没有啊。”

“那你怎么都不说话？”

周九良歪着头想了想，真是的，这时候也没人教教他该怎么做。

“我认为，两个人之间如果没有特定的必要，就可以不用那么亲密的往来，以免产生误会。”

伞在他手里，他自顾自地往前走，到了台阶前才发现身边早没人了，回过头，孟鹤堂站在雨中，他大概有些自来卷，刘海打湿后更明显。

“你又怎么知道。”孟鹤堂冲着他，“你问了吗，你不问问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果是，岂不是很不公平。”

这把红色的伞即使到了晚上叫灯光一照也还是胜目的很，雨夜没有颜色，只有他这里是一点指引，如海上航行灯塔。

孟鹤堂固执地站在原地，大有你不说我不走之势。

雨要越下越大了。

周九良心想，大不了以后走楼梯。“那你是什么意思，咱先说好，不开玩笑，你要是敢说一句假话我立马跟你绝交。”

孟鹤堂笑的开心，走上前来不顾手上雨水捧住周九良的脸，“我认为我们之间有特定的需要，我需要你长长久久的陪在我身边，我的工作需要你，我的生活需要你，你也看到了，我的音频下的评论一半都被你占据了，你是不是该回报点什么。”

回报什么呢，最宝贵的就是那把三弦了。

那，“我带着三弦抵给你吧。”

09.

周九良还是不懂，孟鹤堂公司聚会，为什么要带他一起去。

“人家规定了啊，可以带家属，别人都带，就我一个人，我多可怜。”

好像，有道理。

除了刚进门时孟鹤堂抓着他的手引来一部分目光以外，其他的没什么。周九良站在餐桌旁吃的很满足，他男朋友是名人，但没人认识他。

一边吃蛋糕一边看孟鹤堂上台发言，这个聚会也没什么嘛。

“我们配音演员的工作就是在没有人看见的幕后，不需要观众，不需要掌声鲜花，一束光一个耳麦一个麦克风就是全部。但是我想，工作已经是这样，我的生活就要多去接触外界，我不能有一天谈恋爱了，结婚了，都还像工作一样鲜有人知，我不能告诉别人我恋爱了，我也不能告诉别人这是我男朋友，那样会委屈我爱的人。所以今天借此机会想向大家介绍一下，我的爱人，即将成为与我共度一生的人。”

他看到孟鹤堂走下台，走近他，从口袋里掏出亮晶晶的小东西，“周九良，你愿意从二楼搬到三楼，此后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吗？”

呐，他也没想到这会是个处心积虑的求婚现场，但是现在很不光彩，因为他的手里还端着没吃完的蛋糕。

这并不妨碍他伸出另一只手：

“行啊，东西你搬。”

应粉丝要求，孟仙儿微博粉丝数突破350万大关，首开直播。

离开始还有五分钟，直播间已经刷到上限，孟仙儿除了参加影视剧配音工作和线下电台之外几乎没有在公众场合露过脸，他的搜索词条图片框至今是空白，人们对于没有见过的总是充满好奇。

孟鹤堂本人的长相对得起他的声音，评论刷的很快，一开始基本关注点都在他的脸上。

“我也不知道直播说点什么，就给大家唱首歌吧。”他回过头轻声喊：“九九，到我后面坐着。”

很新奇，他唱的是流行歌曲，伴奏的却是三弦。

事后孟鹤堂认真分析，“第一，我不是什么明星，知名度也只在圈内算高。第二，我只是开了个直播，全程半个小时而已，所以上不了热搜。”

他是没有上热搜，可粉丝讨论的仍然激烈，诸如“我就说孟仙儿长相不赖”“仙儿是不是谈恋爱了！九九叫的这么亲热！是谁！！！”之类，但是当事人并不愿意出来做什么解释，隔天照样去录音。

周九良靠在孟鹤堂肩上昏昏欲睡，这电影实在太长且平淡。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他打了个哈欠，“我想听那个，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话的时候，你说了个特别好听的故事。”

那个故事叫《猜猜我有多爱你》，他第一次听时落魄的不成样子，然后仿佛找到一个支撑点，所遇一切苦难都能痊愈。

“小兔子要上床睡觉了，它紧紧抓着大兔子的长耳朵，要大兔子好好地听它说。

‘猜猜我有多爱你？’小兔子问。

‘噢！我可猜不出来。’大兔子笑笑地说。

‘我爱你这么多。’小兔子把手臂张开，开得不能再开。

大兔子有双更长的手臂，它张开来一比，说：‘可是，我爱你这么多。’

…………

小兔子大叫：‘我爱你，一直到过了小路，在远远的河那边。’

大兔子说：‘我爱你，一直到过了小河，越过山的那一边。’

小兔子想，那真的好远。它揉揉红红的双眼，开始困了，想不出来了；它抬头看着树丛后面那一大片的黑夜，觉得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比天空更远的了。”

你看，在我也还是一无所有时，能陪同你一起成为更好的自己，然后与你相遇，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10.

“大兔子轻轻抱起频频打着呵欠的小兔子。小兔子闭上了眼睛，在进入梦乡前，喃喃说：‘我爱你，从这里一直到月亮。’

‘噢！那么远。’大兔子说，‘真的非常远、非常远。’

大兔子轻轻将小兔子放到叶子铺成的床上，低下头来，亲亲它，祝它晚安。”

他凑近了，吻了吻九九的额角。

然后，大兔子躺在小兔子的旁边，小声地微笑着说——

“我爱你，从这里一直到月亮，再，绕回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