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宏大的寂静之中

»教官孟鹤堂×学生周九良

————————————————


      周九良升高中的那年夏天尤其热。学校是市里数一数二的,本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军训成为与学分挂钩无法逃避的一项。


      据说教官是从本市驻扎军队的现役军人中挑选过来的,听着身旁两个女同学略带兴奋的交谈,周九良十分不屑,他讨厌太阳,讨厌流汗,讨厌夏天,而这讨厌的一切都即将发生。


      带他们班的教官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女生的欢呼拉回周九良神游的注意力,他站在后排,踮着脚看,然后知道了女孩子们为什么这么兴奋,教官很年轻,教官长的蛮帅。


      “教官你姓什么呀?”


      教官脾气好像不错,笑眯眯的回答:“我姓孟。”


      “孟教官你多大啊?”


      “我啊,我二十一。”


      周九良撇撇嘴,女生总是在这些方面关注的多,年轻又怎么样,帅又怎么样,又不会跟你们谈恋爱。


      八点钟的太阳挂到高空,班级不走运,排在操场正中间,军帽卡在脑门上阻碍散热,周九良一张脸晒的发红,他翻了个白眼,听到教官交代:“待会儿有不舒服的同学举手告诉我,可以去休息。”


      孟教官聊天时温和的像个高年级学长,训练时变了个人似的,没有隔壁班级的教官喊的凶,但是拉着脸严肃的喊着口号,一个站军姿不厌其烦练了一上午。周九良在预感要倒前举起手,冷静的打报告:“教官,我头晕。”


      孟鹤堂侧过身子看了看他,点点头叫他出队休息,周九良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两步眼前开始发黑模糊,他的思想到这时候还是清醒的,心中警铃大作,不好,要丢人了。


      孟鹤堂眼看着这个同学从蹲到地上变成坐在地上,在他要倒下时扶住,“同学,同学?”怀里的小同学迷迷瞪瞪眼睛睁着一条缝,也不知道答应了,一看就是中暑。孟鹤堂喊隔壁班级的教官:“李鹤东!”


      “到!”李鹤东正喊着口号,听到这一声下意识转身立正。


      “我送这个同学去校医室,我排的同学你带一下。”


      孟鹤堂低头看看怀里已经不省人事的小同学,一手扶着背一手勾着腿弯抱着去了校医室。


      七十高龄的老校医推了推老花眼镜,把毛巾递给孟鹤堂,慢悠悠说道:“不碍事,靴微有点中暑反应,擦擦汗,躺这儿凉一会儿就好了。”


      孟鹤堂拿着毛巾往周九良脸上呼噜两把,这小同学看着挺壮实没想到这么不禁晒,第一个上午还没过去呢就倒下了。这会儿仔细看看长的倒还挺可爱,年纪小五官没长开一样。孟鹤堂刚要坐下,突然想起操场上还有一群,李鹤东今年头一回下来参加训练两个排一起带恐怕有点勉强,忙又回了操场。


      周九良一觉睡的相当舒坦,半点没有翘了训练的恐慌。他是被校医拍着脸叫醒的,一睁眼老校医瞪着眼睛:“快别睡了,军训散了,赶紧吃饭去,我这要关门了。”


      中暑之后脑子是有点不太好使,周九良站在校医室门口回想了好一时功夫,也只回忆出被教官抱在怀里看到教官的下颌角。他甩甩头,教官脸挺小的。


      下午的时间定在两点,周九良站在寝室窗口,空调的冷气正对着他,窗外是一片热辣辣。他无奈又认命的叹了口气,回应了室友的叫声,抓起桌上的军帽出了门。


      一直等班长组织好了队列才见到教官们排队走过来,前排的女生又在小声议论,啊,我们孟教官实在太帅了,带头走气场多大……周九良这下抬眼去看了,孟教官径直朝最后一排走过来,在几个男生脸上扫了一圈,才认出他似的,问:“还好吧?”


      周九良面上很挂不住,怎么说他也是个男生,晕倒那是女生的配置。他点点头轻而迅速的“嗯”了一声。


      “向后转——向右看齐,立正!”孟鹤堂背着双手,“我带了藿香正气水,专门给你们准备的,还是那句话,有不舒服提前说,我有药。”


      下午训练踢正步,周九良苦不堪言,这要比站军姿累多了,抬着一条腿一动不许动谁受得了,他看到孟鹤堂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一股怨气冲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心道还是笑起来好看。


      一小时后的暂停休息,周九良恨不得拿着矿泉水往头上浇,在室友的嘲笑声中他看到孟鹤堂走到站在最右边训练的班级,同他们教官说了两句话,接着听到那班的同学发出哀嚎声。


      孟鹤堂走回来,“来同志们,咱们转移阵地。”


      女生欢呼,男生拍手,他们换到的那个地方恰好长着一棵树。


      隔壁班教官李鹤东见状对自己班学生说道:“孟教官是我们班长,看到没有,身份有的时候用处很大。”


      闲聊时候孟鹤堂又成了笑眯眯谁说话都搭一茬儿的样子,周九良盘腿坐在地上看着他想,这人没什么心眼,问什么答什么,军人不都该是严肃正经的吗,被一群女生调戏成这个样子也是头一个了恐怕。


      “教官,晚上请你吃饭啊!”


      孟鹤堂摆摆手,又指指刚被他“利用职权”撵到操场正中央的教官说:“刘教官晚上还要执勤站岗,很辛苦的,我们有规定纪律得一起走,心疼心疼那孩子吧。”


      周九良对上孟鹤堂的眼神,见他张着嘴笑,又想起上午的磨难,偏过头去——还是丢人。


      晚上躺在床上吹着空调昏昏欲睡,室友推了周九良一把,语气间带着发现宝藏一样的惊喜:“诶!是你是你啊!你快看这是你啊!”


      周九良觑着眼,屏幕亮光乍不乍刺的他眼疼,页面是学校内网,顶头一张图就是孟教官抱着他的照片,不知道是哪个路人拍的,原贴是学校用来记录新生学校生活的,但再往下翻,照片还是那张照片,画风就完全脱离了正轨,一群女生爆炸了似的,评论都是“我的妈教官也太帅了哪个班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腐女心”“公主抱我的老天啦”……


      周九良目瞪口呆。入目大写加粗的“腐女心”令他摸不着头脑,他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看着惊人的跟帖数潜意识认为不是什么好形容词。他点开大图,别说,这拍的像素还挺好,孟教官那张脸看的清清楚楚,周九良心里很复杂,他也不知道该是个什么心情,手机还给室友,被子往头上一蒙,伸出手招了招,声音从被子下传出来,有气无力:“熄灯,熄灯……”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有道理的,周九良扒拉着鸡窝头坐在床头发呆,要死了,他昨晚做了一晚上梦,没别人,全是孟教官。跟魇住了一样,挣扎着醒了,又接着做,整晚睡的极不踏实。室友凑近了一看,“你昨晚熬夜了?瞧你这眼袋。”


      周九良打开手机再看昨晚的帖子,回复人数又涨了一倍。他把脸闷在水里,直到像鱼那样吐泡泡用完所有的氧气,然后把整盆水往水池一泼。


      周九良感到自己在他们班火了,站在那里看到谁凑一块都觉得是在讨论自己,他感谢起拍照片的人,没有拍到他的正脸。


      孟鹤堂来后照例往男生队伍绕了一圈看看有没有逃练的,他已经记住了昨天那个晕倒的小同学,于是在对上小同学的眼睛之后笑了笑,但是小同学好像不太想跟他完成暗号对接,低下头再没看他一眼。


      女生们都说孟教官是个体贴人的好教官,自从昨天下午感受到阴凉对于夏天有多重要后领着队伍在校园里到处找凉快地方训练,“刘鹤春,地盘还你啊,我们去开辟新天地了。”


      于是接下来的每天,以孟教官为首的高一五班游走在校园的每一处阴凉通风地,尤其周九良这样害怕晒太阳的很快抛却公主抱事件带来的尴尬,对孟教官的好感度上升好几个level,内网上看到评比今年最帅军训教官的帖子也在孟鹤堂的图片下点了个赞。


      八月正值酷暑,天气热的蝉鸣好像都较以往少了些。周九良的白衬衫宽松的一直遮到大腿根,踢踏着拖鞋去校外超市买东西。


      他在摆放水果罐头的那一排货架前看到三四个穿迷彩服的人,转了脸才发现其中一个是孟鹤堂。


      孟鹤堂显然也看到了他,隔着两排货架冲他摇摇手,周九良也抬起胳膊摇了摇,随后觉得很傻,怎么弄的跟对暗号一样。


      孟鹤堂走过来,怀里拢着一堆东西,说:“同学,少吃泡面,没营养。”


      周九良看看刚摸到手的一包小浣熊,打消了跟教官解释这不是泡面这是干脆面的想法。


      “你们现在这些个孩子都不爱吃早饭,环境稍微恶劣一点就扛不住了。”


      “我吃早饭。”周九良否认,“我每天早上都吃一碗蛋炒饭。”


      “那你怎么比女生晕的还快?”


      周九良支支吾吾,留下的还是丢人的印象啊。


      “我只是……我只是,不爱晒太阳。”


      他在孟鹤堂的注视下放弃了去拿薯片饼干鸡米花,拐到生活区拿了两筒挂面,又顺了一瓶醋。孟鹤堂挑起眉头:“你们学校还给干这个?”


      “不给干,我们偷着来。”周九良回想起出门前室友的零食清单,算了,晚上煮面吃吧,锅不能白买,面条也不能白买。


      超市离学校不是很远,周九良远远望去小门已经没人,嘟囔一句:“又关门了……”孟鹤堂知道他是从小门口出来的,“咦”了一声,“你们学校这么早就关门?”


      “嗯,新生刚入校管的严,小门七点就关了。”


      “那你走大门?”


      周九良摇头,“大门太远了,还在顶那头呢,我翻墙回去。”


      说完觉得哪里不对,他当着一个军人的面说这种违纪的话是不是不太好,但是孟鹤堂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点了点头赞同他的想法:“你拎着东西不好翻,我先帮你拿着。”


      “诶?”


      周九良没反应过来,孟鹤堂跑去跟他的战友说了两句话,回来时抢拿过周九良的塑料袋,“走啊。”


      周九良跟上带前走的孟鹤堂,这个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站在围墙下,周九良犯难:“你,你这样……”


      “我这样是不是太引人注意?”孟鹤堂麻利的脱下了上衣系在腰间,“来,你上,快上,我在下边儿等着以防万一。”


      周九良战战兢兢,这是他头一回做这种校规上明文禁止的事,还在一个教官的协助下,怎么想怎么别扭。


      学校的围墙是栅栏,翻倒是容易,等周九良踩着缝隙蹦到地上,孟鹤堂把塑料袋从两根围栏间递给他,突然说道:“我怎么觉着这么像探监呢?”


      周九良接袋子的手顿住,忍了忍没憋住笑,又不敢发出很大的声音,“谢谢教官。”


      孟鹤堂摆手,解下腰间的衣服穿好,束好腰带,周九良看着他一丝不苟的整理好上衣,感觉他接下来就能立正敬个军礼。


      “快回寝室吧。”


      周九良顺着孟鹤堂走的方向看去,他的几个战友站在街边等他。


      这个奇怪的人。


      为期一星期的军训接近尾声,下午场的休息时间,邻近几个班要拉歌,李鹤东要求换个班比:


      “不来不来,孟鹤堂队里唱歌一把手,还会弹吉他,跟他比我不自寻死路么。”


      女生们听了闹着要孟教官唱一个,孟鹤堂却好像害羞样,“没伴奏,不唱了。”


      “学校音乐社就在旁边一楼排练,教官我去借把吉他来!”


      女生们对于长得帅会唱歌的男人向来青睐,因此起哄要孟教官看在军训即将结束的份上一定唱一个,男生借来了吉他,孟鹤堂无法,盘腿坐在操场上:“我很久没弹过吉他了,走音忘词都不许笑。”


      他唱了一首很老的歌,一个人弹着吉他,单薄安静。


      周九良在很久之后仍能记起那个场景,天空澈蓝至明净,夕照温柔至虚幻,绿茵鲜艳至浓烈,这个人发着光,带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魔力,记下他此刻的模样。


      汇报总结大会上,五班是另外一个教官带队,周九良看见孟鹤堂和学校的领导们一同坐在看台上,他突然别过脸。孟鹤堂一定也看到他了,坐在那么远的地方还冲他笑。


      教官们就此告别,孟鹤堂被一群女生围住,他夸奖五班正步踢的整齐,笑着婉拒各种联系方式,教官队伍吹口哨集合,他最后挥了挥手,然后小跑着归队。


      周九良看到他最后的样子是他收着胳膊奔跑。


      漫长的高中生活正式拉开帷幕。一开始周九良还有闲时借同学的电脑看个电影,随意点开一部,沉迷于女主的美貌与身材,他看到那年轻美丽的女子给爱人端去了毒蘑菇,爱人毫不犹豫的吃下裹着蜜糖的毒药。


      周九良没有看完那部电影,电脑没电了,他记着看到了哪个片段,等下一次再补回来。


      他也没有等到一个能让他看完的机会,紧凑的高中分不出半点时间去做别的事,于是在这之中他渐渐忘了很多事,比如记着知识点的笔记本不知道遗留在哪间教室,比如追的漫画更新到了多少章,比如这部没看完的电影,比如早就脱离他的生活的军训教官孟鹤堂。


      周九良的成绩向来不错,中上游的分数足够他进入一所还不错的大学,碍于家中独子,高考志愿报的也是本市的学校。


      他很苦恼的是,到了大学,还是有军训。


      仍旧是被太阳炙烤的散发胶皮味的操场,周九良靠在树荫围栏下极其无聊的抠指甲,体育课代表喊排队,军用车停在路边,教官们列队进场。


      周九良无意的扫了一眼,他惊讶的发现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的那个教官……他有点近视,眯着眼睛等人走的再近些,没错,他确定就是孟鹤堂。


      教官根据个头高矮排队,周九良站在最后一排,等着孟鹤堂走过来的十几秒,他莫名的很紧张,孟鹤堂走到他面前,在看到他的脸时皱起眉头,随后表情玩味又惊喜,“今年可别再晕了。”


      他记得我。周九良想,他还记得我。


      那是周九良第一次觉得夏季的白昼并不是那么难过,即使电视上还在播报今夏是近十年来最热的夏天。


      他甚至感觉军训期间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功夫又到头了。而他有清醒的认知,并不是真的因为军训时间充实,苦中作乐,是因为孟鹤堂。


      临了时他鼓起勇气问孟鹤堂的地址,“请别误会,你只需要告诉我能收到东西的地址就行,哪怕是在门卫。”


      孟鹤堂想了想,从口袋掏出纸笔写给他一个地址,“那,小同学,有缘再见。”


      “再见。”


      大学是闲暇时光多至无趣的地方,周九良磨磨蹭蹭直到校园路两旁的银杏树落了叶才开始写第一封信。


      没有多少内容,半面纸,周九良断断续续写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起了个早在邮局工作人员诧异的眼神中投进邮箱。


      等回音的日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漫长,一个专业课少课程轻松的大学生为了等一封回信两个月没有离开过学校,连他母亲也打电话来问怎么不回家了。


      周九良冒着雪跑去校门口传达室,拿到信的那一瞬原本唠叨着吐槽的雪天也变得明艳动人起来。


      信封是最简单的黄纸信封,薄薄一层,打开来看一张纸,上写的字还没有他写的多。


      “信已读,有事耽搁抱歉这么久才回。十分羡慕你的大学生活,年轻人要珍惜当下,好好享受美好的校园生活……”


      “什么啊,说话语气像个老干部。”周九良尽管嘴上嫌弃,表情丝毫没有不高兴,室友凑过来八卦是不是谈女朋友了,他把信纸一收:“没有,你管呢。”


      于是他又花了一个晚上写回信,寄出后又开始想会不会太频繁,孟鹤堂会不会嫌他烦,但这样的想法很快被打破——孟鹤堂一直有回信,有时候时间短,有时候时间长些。


      这样的联系方式从冬天持续到春天。周九良在四月结束前写了最后一封信,短短两句话:


      “尊敬的孟先生。
          我很喜欢你,并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孟鹤堂的回信没有意想中来的这么快,也没有那么慢,速度正常的如同以往的每一封,开头两句话也平静的好像没有收到匆忙的示爱。


      “尊敬的小同学,这是我收到的第二十三封信,感谢你的坚持。


      不知道你是否了解军人这个群体,他们中最年轻的战士跟你的年纪相仿,甚至有些还要小你几岁,他们和你一样,爱玩爱闹,和你们每一个正值最好年纪的男孩子一样。但他们选择了一条不容易走下去的路,荆棘丛生,障碍遍布,每次看到他们咬牙坚持的样子我会突然想到你,想到你们,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


      普通的孩子在学校上课,和朋友相聚,而这些孩子日复一日训练,枯燥而乏味。如果可以重来我想劝他们不要作出这样的选择,如同你们一样,开开心心轻轻松松的度过这个人生中最好的阶段多好,可是不行。我们的国家需要他们,他们愿意把青春奉献给祖国,甘愿承受寂寞,或许更应该称呼他们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但自始至终,他们其实跟你,跟你们,是一样的普通人啊。


      人的一生会有许许多多个机会去做选择,而我们要承担的责任也各不相同,一部分吃喝玩乐,一部分奋发向上,一部分努力工作,一部分保家卫国,这样,或那样。


      你是一个多可爱的年轻人,从我第一次见到你起,一直到现在我还这样认为。我希望你能够继续保持你的纯真,你要透彻,你要清醒,你要一直一直做一个能够承担后果的人,现在是好学生,以后是好人,然后去追寻你想要的一切,为之努力,为之奔跑,为之疯狂。


      我从来也帮不上你什么忙,除了第一次见你抱着你去校医室外,我明白你的感觉,谁的生命中还没有过喜欢迷恋一个人的时候,我很荣幸成为你的这个人。请你记住我所说的,无论何时何地,如果你需要鼓励,我会为你加油。”


      这是头一回孟鹤堂的回信字数这么多。


      周九良合上信纸,原封不动装回信封,和以往的二十三封信安静的搁在同一个地方。


      “不,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他低声说道。


      “九良,你将来做什么工作啊?”


      “唔,大概会参军吧。”


      同学瞪大了眼睛:“哈?”


      周九良笑笑,“我是说大概啦,又不急,我有三年时间可以考虑呢。”


      他重新找到那部电影,凭借记忆快进到当年看到的地方,前面的剧情又有些忘记,再往回倒一点。这个无事的下午,他终于把漫长的电影看完。


      他曾经幻想过很多个结局,每一种都带着鲜明的输赢,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不浓不淡的结果。但转念一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谁规定的两个人就一定要拼出生死?


      结尾中女主面带笑意说:“如果他无法醒来,如果他不在此处,没有关系,我知道他会等我,在今生,在来生,或是在某个安全的天际,生生世世。无论此后的道路上会有什么,只要我足够耐心,就能够与他再次相遇。你看。”


      他跟着女主,念出最后一句话。


      “与他相爱让我的生命一片澄明。”




end.

评论(18)
热度(458)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山岐千岁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