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落之国

>>工程师阎鹤祥×教师郭麒麟

 
 

>>有喜欢的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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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⒊】谁说此情无关风月




 
 

      “小郭老师,又来给阎工送饭啊。”同住的工人看到郭麒麟拎着饭盒,差不多这个点往工程队住处来,就知道是给他们阎工送饭的了。



 
 

      上回吃饺子时无意说的话阎鹤祥自己都没有在意,吃完就给忘了,郭麒麟记得清楚,异国他乡不好像在国内吃喝方便,虽说将就,时间一长当地食物他也吃腻,就想办法自己做些小炒,他问阎鹤祥要饭盒,对方还没转过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哎呀。”遭了他一声埋怨,“这样远的地方,还能吃到国内的饭菜,还不好?”这个人吧,随便起来也真随便,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吃什么不挑,话是没错,可身边没个照顾的人才这么说呢,吃喝调理,哪个不要有人上心?



 
 

      他去时阎鹤祥正扑在桌子前搞工程图,一大张纸铺满整个桌面,弯弯绕绕的线路图以及复杂难懂的计算公式,外行人看不出门道来,阎鹤祥拿着铅笔写写画画,他不敢这时候打扰,饭盒轻轻搁在一旁,站在门口看。



 
 

      但凡这里有个心思灵巧点的,就能看出来,少年眼中流露爱意,在不被仰慕之人察觉时刻,甚至他自己也许也没有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识破。

专注于某件事的人很难分心,阎鹤祥看到郭麒麟时对方由于站立时间过长曲起一条腿小幅度地活动,“来了怎么不出声儿。”他责怪道,眼睛瞟到饭盒,微皱了皱眉,斟酌用词,“林林,其实不用你每天给我送饭……”



 
 

      对方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被话伤到一样,阎鹤祥相信,假如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是位女性,一定会说出那句经典的言情式台词:“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在话出口之前他已经尽量避免一些会令人误会的词语,不想还是叫人误会了去。“我是说,你每天也得上课,就不用麻烦再给我弄这些了,也怪累人的。”



 
 

      少年表情这才好了点,把饭盒递到跟前儿,“不累人不累人,我自己也要吃的呀。”我就乐意给你做,你管呢。



 
 

      算上互通书信那几年,郭麒麟认识阎鹤祥也有些年头了,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他小叔叔的工作形式,对着一张图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两耳不闻窗外事,再枯燥乏味的东西都能研磨上半天,趁着阎鹤祥吃饭空档,他凑过去看,被阎鹤祥故意问:“你一文科生,看出什么了吗?”



 
 

      他缩回上身,清清嗓子,“我一个外行自然看不出什么三四五六来,我上课的内容,你不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阎鹤祥被他反呛的无话说,认真吃饭,今日仍然是两道家常的小炒,郭麒麟并非擅长做饭,勉勉强强能做些小菜,再叫他做出什么花儿来却不能够,色香味都是普通,但难得的是,这是南非,想吃地道的中国菜有头去寻,再普通的菜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变得珍贵起来。再者,郭麒麟在给他做饭这件事上的确尽心尽力,虽然手艺不是很高,却每天变着花样弄出几道,他还像个要奖励的小孩,说我还想做其他呢,结果没找到那几样东西,“我有个朋友前几天聊天时候说他认识了一个甜品师,又会做甜点又会做菜,我可没那么厉害,不过叫你吃上中国菜还是能够的。”他将手背到身后,踮一踮脚,神情活像问老师要小红花的幼儿园小朋友,他长得乖,年纪又轻,做的是教师这一职业,平时上课戴一副圆框眼镜,不知道的总以为是哪家小孩,还念着书,可懂事比同龄的谁都要早,说他精明,除去专业又有点迷糊;说他成熟,人前人后还能把自己从「大人」及「年轻人」区分开来,他什么都知道,又一派天真,身上有一个混合的小社会,却难得能做到「知世故而不世故」。阎鹤祥自打来这里才好像重新认识了由他一手供出来的孩子,以前种种倒都成了纸上谈兵。



 
 

      “我出去看看。”阎鹤祥放下筷子,他的工作就是这样,有一点什么就要马上过去,放弃了这难得的午饭时间,叫郭麒麟在这坐坐,随意干点什么,他一会儿就回来。



 
 

      接近十二点钟,从屋子里望向外头的杂草,热气蒸腾如时空扭曲,郭麒麟看着阎鹤祥绕过门口堆砌的乱石往路那边去了,他开始环视他此刻所处的这间屋子,的确像个临时住处,除去简单的必需品,多一件摆设也没有。行军床靠在墙角,矮柜上放的两本书估摸也是专业书,也不嫌枯燥,他嘟了嘟嘴,腮帮子充了气似的鼓起,视线再绕回桌上铺排的图纸,他开始数落自己:你看看你吧,这是个什么男人啊,一点情趣也没有,不怪大龄单身,怎么会有女孩子喜欢这种典型的工科脑理智的男人?“我就不一样了……我会背情诗,还会做饭,能把人照顾的好好的。”他如此夸奖一番自己,很满意现状似的,“我觉得,我觉得咱们俩可般配啦。”他想一想,嘴角上扬,再次肯定:“没有哪处不配的。”



 
 

      他点点头,转身时蹭到桌角,图纸一斜,再回头看时压在纸上的一瓶墨水翻了过去,浓黑的墨汁糊了一片。这一下给他吓得不轻,忙拿走墨水瓶,找来找去也没在屋里找到半张纸巾来,往自己口袋里掏出块手帕,也顾不得白净的颜色一把按上去,等擦干了墨汁,图纸上那一块已然看不清。



 
 

      完了。



 
 

      他心里就这么一个想法,设计图纸对于一个工程师有多重要不言而喻,现在因为他的过失毁了一张图纸,他毁的不只简单的一张图,更是一个工程师的心血。他知道阎鹤祥在这张图纸上耗费了多少精力,不知道多少个点灯熬油的晚上伏在桌前用笔一点点描绘出来,就这么一瞬间——



 
 

      他站在那里等待人回来的「审判」,手指因紧张不停搓弄,露出个牵强的笑,“那个……你骂我吧,打我两巴掌也成,反正是我的错……”



 
 

      阎鹤祥看到桌面一片显眼的污渍心下了然,没搭茬儿,走近了去看,一旁罚站的人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他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冒失鬼!面上绷得紧紧的,沾上墨汁的幸亏只是一角,没有太密集的图印算式,还能做些补救,“我一会儿功夫不在你就给我闯祸。”他走到郭麒麟面前,肃了嗓子,吓得人又是一个小幅度的激灵,“你说我怎么罚你好。”看他扬起手,郭麒麟闭上眼睛,他没打算躲,是轻是重受着就是了,打了心里未许还能好受些。



 
 

      他闭着眼睛等那一巴掌,等啊等,最终等到高高扬起的手轻轻落到他的头上,拍了一下,“罚你替我裁纸。”



 
 

      “啊?”



 
 

      阎鹤祥已经坐下,重新拿了测量尺,看看尚未缓过神儿来的郭麒麟:“愣着呢,快去拿张A4纸来我把这一块重新画了。”



 
 

      郭麒麟摸摸头顶,被拍的触感还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心跳却又渐渐加快,打鼓一样,依言拿了白纸来,往图纸上比划大小,“刀在抽屉里。”阎鹤祥似乎真的没有再责怪的意思,眼睛盯在地图册上做对比,他拉开抽屉找到一把伸缩刀,裁下半张纸递到阎鹤祥手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干什么,愣愣站在桌旁,光看着阎鹤祥的脸出神。



 
 

      他的角度只能俯视看到半张脸,头发比上次见面长了许多,打上发胶甚至也可以梳个背头了,极大的可能是来了这里工作后太忙根本无暇将心思转移到理发这种小事上,就留得头发自由生长;他又看见耳朵上别了一支烟,出门前是没有的,这又是哪个工友给他的,没抽,还是国内老一套,接来随手别到耳朵上;不知道在日头下站了多久,后背汗湿一大块,豆绿的短袖衫贴在身上想来很不舒服。



 
 

      他的「偷觑」没能持续很久,被坐着的人一抬头逮个正着,



 
 

      “学校还有事吗?”



 
 

      作业还剩几本没改,摇头。



 
 

      “站着不累?坐。”



 
 

      左右看看,拖了床边一个凳子,四条腿还不一般齐,一坐下差点翻过去,桌前的人目不斜视提醒:“腿短了一截,当心啊。”



 
 

      就这么干坐着也难受,郭麒麟又轻手轻脚把床头的书拿了一本来看,在此过程中,阎鹤祥没有看他一眼,只听见铅笔画在纸上沙沙声。



 
 

      说是一小块,重新画起来也耗时间,又要比对,又要计算,郭麒麟偷偷看表,两小时就这么过去,在图纸补救好之前他是不打算离开,最好就待到晚上,又能一起吃个晚饭。



 
 

      无人说话。书中所写晦涩难懂,他将头枕在胳膊上,阎鹤祥的样子在他眼中逐渐模糊,他想自己实在是太闲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一半的时间都要放在阎鹤祥身上,去想,去思考,去触及一切凌乱的、不切实际的、怪异的想法,得不得到答案不那么重要,他觉得自己像个等待种子发芽的庄稼人,可他只种了一颗,日夜蹲在旁边眼都不敢眨迫切的希望有什么破土而出。暮色悄然铺陈,分离白日焰火,晚霞温柔,门开着,正对着天上一团柔软的棉花糖,牛群归家经过,有人用磕磕巴巴的中文在唱莫文蔚的《电台情歌》,唱到“体会彼此什么才最需要,别再寂寞的拥抱,啦咿呀,啦咿呀咿呀。”咿呀拖的老长,连牛也听不下去,哞一声催促。



 
 

      他不想面对阎鹤祥时再用“小叔叔”这个称呼了,他想叫他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叫出来,轻轻地,而望向他的眼睛也总是目流睇而横波。



 
 

      他想不出个所以然了,干脆暂时放下近君情更怯的相思,寻他的好梦。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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