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间

▲娱乐圈AU,演员孟×编剧周

▲点梗文,但是你们只给我确定了要写堂良he,我就自己随便写了……我写的很用心的你们看看吧不要钱的…






01

他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哦,是说他在那些电影里。

周九良摇摇头,笑:“不,没有,从来没有过。”

2018年初娱乐圈一份“想合作艺人调查活动”,所有人都在谈论或者畅想和中意的演员导演合作的场景。那只是个小采访而已,周九良并不认为真的会起到什么作用。

他的回答是栾云平,年过三十开始沉淀,演技伴随阅历愈发信手拈来,捧回圈中三大金奖实现大满贯,这种已经封神但演技仍在提高的演员是他满意的,拍电影万无一失。采访的小姑娘似乎特意问了他这个问题,“DY娱乐力捧的当红小生孟鹤堂去年年底上映的电影和您做为制作人参与的电影同一天上映,最终票房稍微领先了一点,您对他有什么看法?”

周九良认真地回想这号人物,确信自己和他没有过任何交集。

“挺好的,年轻人。”他给了最为官方的说法。

02

直到两周后的一个电影节活动,周九良才在后台第一次看见那个票房领先他一步的年轻演员。

活动结束后惯例认识的不认识的,导演制片人编剧艺人要聚在一起搓一顿,周九良做为20代年轻又突出的圈内人物,编剧制片两手抓,站在一群导演艺人中,陷入商业互吹的局面。

“我真憋不住了啊,回来说回来说。”他从人最多的地方一直绕到门口,这样的场面他其实避之不及,今晚要不是好友杨九郎拽着他不让走,这会儿都躺在家里床上了。

顶楼的风倒很凉快,远离屋内的人声嘈杂。周九良点了支烟,没吸两口忽然听见有人说话:“抱歉,借个火。”

这应该是同他说的。

周九良眯着眼睛,他有轻度夜盲症,到了晚上总是要很努力才能辨认出其他事物。

“当然。”他掏出打火机。

说话的是个年轻人,声音低沉如同列车上寻事播报,字字分明。

打火机火苗映在他脸上周九良才认出来,是孟鹤堂,过去的一个多小时只在后台匆匆瞥了几眼,隔着半个会厅,隔着人群。

他用手拢住火苗,直到孟鹤堂夹着的烟亮起一个红点,随着他的吸气明明灭灭。

“周先生也觉得屋里闷吗。”

03

“什么?”

周九良意外对方会搭话,他是想就这样抽完一支烟就走,嗯……走的时候打声招呼,而已。

“啊,对,有点。”

他使劲吸了两口,烟头的红点亮的狠了。

孟鹤堂偏过头看,他抽的是黑冰爆珠Marlboro,薄荷气味充斥口鼻,散出去的烟叫风一吹跟周九良的混在一起,远处的霓虹只能照出他的侧脸剪影,鼻尖勾成一个可爱的弯角。

“我听了周先生在台上的讲话。”孟鹤堂扔了烟踩灭,“讲的很好,给我们这些拍电影的树立了一个好榜样,我很喜欢。”

他说我很喜欢,周九良心里过了两遍,当作客套话:“一点个人见解,在场都是优秀的同行。”

“周先生错了,都是同行,但不是个个优秀,滥竽充数浑水摸鱼大有人在。”

周九良挑着眉去看时孟鹤堂已经挂上镜头前的那副笑脸,刚才那句绵里藏针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我先回去了,周先生要不要一起?”

04

杨九郎正到处找人,看到周九良和孟鹤堂前后脚进来忙叫:“周制片,你上个厕所上那么久!正好,我给你介绍介绍。”

周九良还有点懵,杨九郎要给他介绍的人就已经站到他对面,伸出手,眉梢带笑:

“周制片您好,我是孟鹤堂。”

05

刚挂了盛天工作室的电话,杨九郎抄着一沓纸稿来问:“栾云平那谈妥了?”

周九良伸个懒腰靠到椅背上,“妥了。”

他和杨九郎计划的新电影正式提上日程,为此推了另外两部电影邀约。杨九郎看上去比他还要有兴趣,先看了小说,一发不可收,凌晨两点给周九良发消息说一定要把这个故事拍出来,彼时周九良困于失眠,看了消息蒙头就睡,早上七点被门铃声叫醒,杨九郎拎着给他带的早餐挤进门。

“你快点把剧本改好。”

杨九郎催促,但周九良更上心的是另外一个男主的人选。

他和杨九郎搜了一下午,看了三十多个男星的资料,挑剔这点上两人出奇的相同。

杨九郎喝下第三杯咖啡,揉着眼睛嚷嚷不行了要瞎了,“偌大个娱乐圈,怎么到用人时候一个人都挑不出来呢?嗯?”

“您怎么不说是您太挑呢。”周九良不喝咖啡,他准备去泡第四杯花茶。电脑页面右下角弹出娱乐新闻,一条是某女星的绯闻,一条是DY娱乐旗下某艺人代言的广告,周九良盯着小框看了许久,他脑子里猛然就蹦出那天晚上在楼顶被薄荷味笼罩地男人,像谈论什么口味的蛋糕好吃一样说这个圈子鱼目混珠是常事。

他诶了一声,说:“我想起来了,有个人或许可以试试。”

杨九郎到处找他的记号笔,问,谁啊,他瞥过去,记号笔别在杨九郎耳朵上。

“你这脑子,还是你给我介绍的。”

杨九郎愣了,大概没想到周九良会提议那位,也不找笔了,搜出孟鹤堂的资料仔仔细细看一遍,发现新大陆似的:“诶,诶,我怎么没想到他,他的长相符合我对小说里男主的描写啊……诶可以嘿,我给他公司打电话。”

杨九郎也是个行动派,说打就打,周九良在一旁改剧本,他开始看第一段,改了两个字,耳朵注意着杨九郎的谈话,一直到杨九郎说“再见”仍然停留在那一段上。

06

经纪人跟孟鹤堂商量,究竟要不要推掉一个代言一场音乐活动马上进组。

孟鹤堂一早来了公司参加例会,显然昨晚没有睡好,不用上班工作连妆也不上,眼睛下一片乌青。

开会时瘫在椅子里,困的随时都能睡着。经纪人跟他说杨导有部戏想找他去看看时他还是垂着眼哼了两声算是回应。

“杨九郎虽然年轻,总共也就拍了三部电影,不过都是评分很高的佳作,捧红了秦霄贤、孙九芳、张云雷、董九力等人,这几个现在都是火的能上天的一线,他这次跟圈内有名的编剧周九良合作,班底是有保障的……”

孟鹤堂抬头,手里转来转去玩的手机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谁?”

“杨九郎啊。”

“我问编剧。”

“据传是周九良,我们也才接到试戏消息,他们那边没官宣。”

手机右下角磕出两道痕迹,孟鹤堂发呆,这是他前天才换的刷脸全面屏,没过三天就破了相。

“行啊,去试试呗,反正我闲。”

“可是你还有个在谈的代言,还有一场小型的粉丝见面活动,他们那边的要求是试戏如果符合的话就直接进组,你赶不赶得……”

孟鹤堂打断他,拿了车钥匙要走,“什么代言?”

“绿茶……”

“不爱喝茶,推了。粉丝见面会抓紧办一下,反正人不多,我走了啊,困死我了。”

07

试戏那天下午周九良本来没准备去,他的剧本只改了一半,虽说尊重原著避免被骂沿用保留了大部分,一些细节为了能更合情合理还是要改——这是很官方的解释,事实上是因为周九良看不惯某些字句,在文学创作上洁癖犯了。

杨九郎给他打电话叫他过去看看试戏,顺便带一杯雪顶咖啡。

他去时屋里静悄悄,只有栾云平说话的声音。

杨九郎坐在一旁,腿上瘫着小说,顺手接过他递过去的咖啡。

孟鹤堂垂手站在窗户边,等栾云平说完了,接道:“晚书,我不求你能原谅我。”

他突然跪了下来,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紧紧握着拳,青筋暴起,“我求你见我一面,我们一起回去手刃仇人,而后你走去哪里,哪里多远我都不敢再苛求,晚书,你出来见见我!”

周九良记得这段,季蘅时隔三年再见梁晚书,对方避之不见,雨夜下跪求情。看小说读到这一段时的确觉得虐的痛心疾首,可他脑子里没个具体印象,虐完了也就过去了。

孟鹤堂表现的似乎有些出入。他看上去十分平静,如果不是绷直的后背和用力握到脉络清晰的拳头。他也没有很大声地吼,他皱了眉头,却令人听上去字字带着血泪的隐忍,隐忍地歇斯底里。

小说中写道:雨和雷来的太是时候,一个掩盖住他近乎绝望的眼泪,一个却又时刻照亮他,他那双插在时间缝隙中的手指被一根根掰开,连同他的执拗。世人皆知季蘅是疯子,唱戏也是,跟梁晚书也是。

哦,他实在太悲伤了。

周九良不是说书中人,是孟鹤堂,一开始这两个人物在他的脑子里并没有具体形象,现在有了,栾云平是梁晚书,孟鹤堂是季蘅。

而他偏爱季蘅。

他要为季蘅打磨出没有瑕疵地台词。

07

杨九郎率先鼓掌,满意的顾不上喝咖啡:“过过过,就这么定了,小孟来出演季蘅一角,你俩收拾收拾进组,尽快把定妆照拍出来。”

孟鹤堂早已不是悲痛的样子,笑嘻嘻接过助理带的保温杯,“谢谢导演。”

“你该谢制片,他提的你的名。”

周九良呛了一口,对上孟鹤堂的目光,摆摆手说:“杨导太挑了,我提了几个人,他决定通知谁来试戏的。”

孟鹤堂提着保温杯,这看上去跟他整个人比起来很突兀,然后向周九良道谢。

“小孟可以和九良聊聊,让他给你讲讲剧情。”杨九郎有其他事忙着就要走,把小说丢给周九良。

“说戏不是导演的责任吗。”周九良一手咖啡一手书不知所措。

杨九郎身为一个即将投入新剧的导演忙地脚不沾地,栾云平公司安排了别的活动,于是午餐就变成了周九良和孟鹤堂的1V1剧情讨论。

孟鹤堂看着周九良把汤里的葱一块一块全挑出来,行为如同一个挑食的小朋友,“周先生有什么想要我特别表现出来的东西吗?”他从不说自己演技有多高明,他甚至很少去谈论这件事,可他演起戏来绝不是这幅低调样子,他心里知道自己有东西能拿得出来给人看。

鲜蔬汤菜叶葱叶混在一起,已经看不见有葱叶浮在汤面,周九良仍执着地拿筷子翻来覆去,闻言抬起头想了想,“您演的很好,很符合我对小说里角色的想象。”

孟鹤堂抽出筷子随手扯了张餐巾纸从头擦到尾,“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必要再说客套话,我对我自己当然是有自信的,但一个好演员更喜欢突破自我不是吗。”

周九良咽下汤,他在琢磨孟鹤堂说的同时还分出一点神来品尝汤的味道,不好喝,不如罗宋汤。

他斟酌用词,“我希望您能收敛演技。”

他直视孟鹤堂惊讶的眼神,这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角上挑,不笑时平静深邃,笑起来亮的带光,很引人瞩目,太引人瞩目。

“显而易见,您是个优秀的演员,对于角色的理解与诠释有自己独到的想法。我看过您以前的电影,每一部都堪称精彩,我想您能清楚地认识到,这次不只有您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角色,这两个角色的关系是相互依存,而不是各自发光。”

周九良认为自己的遣词用字够礼貌且得体了。他观察孟鹤堂的反应,开始用汤匙舀汤喝。

我希望您能收敛演技。

这样的要求对于孟鹤堂来说是头一回听到,从他出道踏进电影圈开始,所有人都在跟他说你要努力,争取把角色演的出彩,演的意外,演的与众不同,最好是让人印象深刻过目不忘。而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说,别这样,收敛些。

他以往出演的每一部电影都是绝对主角,是领衔主演,是宣传名单上第一个名字,他做的很成功,随便截一段出来都可以做为模范标本,继而享受赞赏和瞩目。

如果今天周九良不说,他还是会把这次的电影当成是他一个人的表演战场,孤独地磨练,孤独地发光。

“这个故事中不仅仅只有季蘅,还有梁晚书,还有施宝林,还有其他人,尽管他们是配角,但如果没有他们季蘅就不会成为故事中翻云覆雨眉批死生的季蘅。”

“世间所有,包括你热爱的电影,都是相辅相成,你要发光,要在所有发光的人中散发你独有的光,而非身处黑暗,孤独自愈。”

08

他咬下一口洋葱圈,极认真地回答:

“明白了。我会让您看到满意地场面,等着瞧吧。”

09

官宣出来的时候剧组已经全体赴瑞士开拍。微博评论和转发量惊人,小说IP改拍,著名导演编剧班底,双男主分别由三奖影帝栾云平和实力派青年演员孟鹤堂出演,配角也都是叫的出名字的明星,不仅路人,原著粉这次也出奇统一地表达了期待。

周九良披着毛毯坐在休息区看官博下的评论,无外乎谈论演员的,栾云平的粉丝圈内有名的理智有礼貌,往往双男主的戏两家粉丝或多或少会起争执,他的后援会官博把导演编剧制片同组演员谢了个遍,角色戏份丝毫不提,一派和谐。到了孟鹤堂这里画风突然变得很搞笑。

孟鹤堂出道以来拍了五部电影,没有一部是演到爱情的,他长得帅,演技又好,私下低调不炒作,粉丝数呈洪水喷发式增长,每拍一部电影官宣了剧情之后粉丝在底下嗷嗷叫,犯罪、亲情、科幻、悬疑拍了个遍,就是没有爱情。这回好了,他的粉丝一水儿的“天呢我们孟孟终于要感知爱情的美好了吗”“等等我孟第一次拍爱情戏跟一个男人????杨导腻害(苍蝇搓手”“我就知道孟孟的脸终于放在对的地方惹”“平儿对我们孟孟温柔点他把第一次给你了啊”。最后总结:我们要好好活着,活久了什么都能看到。

周九良噗嗤笑出声,这些粉丝实在太可爱了,个个都是段子手。

“看什么这么可乐?”

结束了两场拍摄的孟鹤堂走过来,手里拎的还是上回那个大大的黑色保温杯。

周九良退出页面,“在看官博下的评论,粉丝对于你这次的出演抱有极大期望。”

“可别吧,期望越大,失望更大。”孟鹤堂倒出半杯,竟然是枸杞菊花茶。

“你不是说很有信心?”

“我也得鼓励鼓励自己啊。”孟鹤堂扬扬下巴,不远处栾云平还在拍,“毕竟这次是和栾哥,万一演砸了被骂不说还拖累别人。”

周九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和会演的人一起拍戏果然身心愉悦,杨九郎整个上午都是和颜悦色。

“这没事,大家都有自己演戏的方式,谁立过规定一定要怎么演呢。”周九良伸手握拳,学着粉丝给自己偶像打气的样子:“加油哦。”

孟鹤堂皱着眉笑,他吃到一片菊花,又苦又涩,硬生生咽了下去,随后说:“周老师,我们来打个赌,您对我满意的标准是什么?”

周九良想了想,“观影满意度达到90%吧。”

“好,如果我的满意度达到这个标准或超过这个标准,我有个要求。”孟鹤堂倾着上半身,笑的狡黠,“我要预订周老师下一部戏。”

周九良愣神,他做制片属于工作,但做编剧就是看眼缘,下一部戏遥遥无期呢。

“我不是在质疑你的演技,万一下一部并不是你喜欢的……”

“没关系,我对周老师有信心。”

他笑的像骗到糖果的孩子,眨了眨眼睛。

10

格施塔德的冬天和世界任何一个地方的冬天一样寒冷又干燥,唯一不同的是街上独特的木屋建筑,盖上一层厚雪,总觉着过个转角就能碰到雪宝。

十一点半镇上很少还有亮着的灯,除了酒店的灯牌,深蓝夜空笼罩白雪,这里晚上没有夜鸟,这是周九良仔细聆听了半个小时得出的结论。他捂着热奶茶坐在酒店顶楼,二十分钟前被杨九郎从房间赶出来责令改剧本。修改剧本这回事,你知道,还是临时修改,一个人如果想不出来那就是想不出来,比如现在,吹再多的冷风看再长的夜景脑子里也还是空空如也。

身后有脚步声,周九良回头一看,是孟鹤堂,举着手机照明在找什么,看见他关了灯。

“今晚风景怎样?”

“挺好。”

周九良打量周围,“你找什么?”

“我的房卡。”孟鹤堂抓抓后脑勺,很懊恼:“傍晚它还在我口袋里,我就在这坐了一会儿就没了。”

于是两个人各自开着手机灯弯着腰把楼顶那点地方找了个遍,孟鹤堂甚至没有放过那一排花盆。

“问问前台吧,拿张备用卡。”

“……实不相瞒,我已经在前台对面的休息区坐了一个多小时了,晚上没人在那。诶,算了,这么晚了不去打扰人家睡觉了,我过会儿再下去吧。”

周九良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国内当红演员因失房卡在酒店接客区睡着,嗯,是个好标题。

他端起杯子,就这么短短几分钟奶茶就凉了。“外边挺冷的,一楼暖气也不足,别再感冒了,要不先去我房间待会儿吧。”

孟鹤堂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抱紧胳膊直点头。

房间都是相同的,但每个人的摆设不同,比如孟鹤堂,他在桌子上放了一瓶水,明天要拍的剧本,一盘萨拉米肠,他猜想这个时候了早凉了。周九良的屋内摆设很简单,小圆桌上铺满稿纸剧本,上面写写画画,杂乱无章,除此之外就是他刚刚放下的杯子。

见孟鹤堂走过去看,周九良插上热水器解释:“我习惯手改,有什么想法可以马上记下来。”

孟鹤堂看到一堆剧本里最上面一本是明天的戏份,季蘅的部分用红笔圈出来,旁边空白处又写了许多,有改的词,也有理解批注。他随手翻了两页,感叹:“我真的从来没见过哪个编剧这么认真,比演员还认真看剧本。”

周九良把改的手稿和剧本一并翻出来递给孟鹤堂,“杨九郎非要我把明天那场戏再改改,我想了很久,除了这些没有别的需要再改了。我想象你会怎么去演那段怎么说,发现的确有些语句不适合从你嘴里说出来。”

“唔,那我嘴里适合说什么?”

孟鹤堂摸着下巴极其认真地问,周九良噎住,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他想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转过身去忙自己的事。

“甜言蜜语。”

他猛地感受到身后贴上来一个人,声音就在他左耳边响起来:“我爱你。”

那瞬间,那不是极短的瞬间,至少持续了几十秒钟,二十秒,或者三十秒,他才听到下一句:“像这样吗。”

他舒了口气,又不知怎么,心里隐隐地失望。

“大概。”

还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孟鹤堂远离了他,去摆弄桌上的小玩意,磁珠规律左右摆动,咯嗒,咯嗒,咯嗒。周九良盯着他的背影,暖光的灯光照在他的毛衣外套上,生出黄绿不清的颜色。

“要不今晚就在这凑和一晚,明早下去吃早饭再问前台要房卡。”

周九良裹上毛绒毯率先爬上床,那毯子很大,挡住他半张脸。孟鹤堂一点也不跟他客气,扑食一样趴到床上,整张床弹了几下。

他们侧睡,面对面,并且毫无阻碍的看着对方的眼睛。

周九良心里忐忑,这是什么不正常的奇怪场景,不是睡觉吗,睡啊。

孟鹤堂双手合十枕在脸下,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在这样昏暗的夜里愈发闪亮,没什么表情,像是在放空,可他明明眨也不眨地盯着周九良。

“你怎么还不睡。”

“……你不也一样。”

听到周九良埋在毯子下沉闷地声音,也不知道戳中他哪个点,孟鹤堂笑将起来。

眼角眉梢俱上扬。糟糕。

周九良郁闷:“你笑什么。”

然而对面的人只是笑。

“再笑出去。”

这句威胁是很管用的,对方果然不笑了,但是在憋,看样子憋地很辛苦。

五六秒后两人同时笑出声。

“喂,你怕黑嘛?”

“不怕。”

“我怕。”

“…………”

“但是为了照顾你的睡眠习惯我还是同意把灯关掉了,但是你得抓着我的手才行。”

两个男人,面对面睡觉,还要抓着手,多奇怪。

但他愿意。

周九良很不情愿似的,磨磨蹭蹭将两根手指伸出毯子外,好像多伸一点就能把他冻到哪去。

孟鹤堂抓住他这两根手指并往外挣了挣。

“作为交换,我给你唱个摇篮曲。”

他吸吸鼻子忍不住纠正:“我们两个你看上去更像小孩。”

对方没还他嘴,轻轻地嗓音响在夜里。

“lying here with you so close to me.
(一起躺在这里 你离我如此接近)
it's hard to fight these feelings when it feels so hard to breathe.
(无法抗拒的感觉 让我难以呼吸)
caught up in this moment.
(沉迷在这个瞬间)
caught up in your smile.
(沉迷在你的微笑里)
i've never opened up to anyone.
(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敞开心扉)
so hard to hold back when i'm holding you in my arms.
(当把你拥在怀中 我难以控制自己)
we don't need to rush this.
(我们不必急于一时)
let's just take this slow.
(我们只需慢慢来)”

11

杨九郎看到孟鹤堂从周九良房间里出来觉得可能是一大早大脑有点混乱。

他和孟鹤堂同时开门,看着对方愣了很久。

最终杨九郎打破突然的安静:“怎么现在已经开始流行演员跟编剧睡了吗?”

孟鹤堂勾住他的肩:“我房卡不见了,周老师不忍心我冻死收留了我一晚,你们也是没良心不管我算了我善良原谅你,走,吃饭去。”

历时五个月,辗转瑞士、上海、扬州三地,结束了电影《好人间》的拍摄。杨九郎是个很磨叽的人,一点不满意就重拍,第三个月时甚至告诉副导演“收好栾云平和孟鹤堂的身份证别让他俩跑了”,发布会上孟鹤堂笑言拍杨导一部戏够他挣两部戏的钱。

电影定档十一黄金周,被问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孟鹤堂答:“我把这部电影看的比以往任何一部都重要,和某个人打了赌,我想赢。”

当晚“某个人”冲上热搜榜前三。

12

十一向来是电影必争之时,《好人间》排在十月二号,没有任何动作悬疑魔幻元素,单纯地讲述了两个男人的爱情故事,全片充斥着导演杨九郎一贯的拍摄风格,但这次明显的放慢了镜头,细腻到每一个表情。季蘅和梁晚书相遇相识相知相爱,分离,理解,一共三个部分,两小时四十二分钟,上映二十四小时票房领先第二名五千三百万。

两个男人的爱情,栾云平和孟鹤堂的搭档碰撞,只这两点就足够吸引人眼球。

上映一周排片率高达98%,某网站评分9.6,就连路人评论也很好,两家粉丝简直要普天同庆。

周九良向后仰着身体避免被孟鹤堂手里的纸贴到脸上。

“看见没看见没,满意度95%,这可超过你的标准了,我赢了,你的下部戏归我。”

哦,这个人太嚣张了。

周九良自顾自的泡茶,他最近爱上枸杞菊花茶。“我还是说,我挑剧本没有标准的,看眼缘,谁知道我下一部会接到什么剧本。”

但赢的人实在太得意忘形,自信满的要冲上天:

“你不是说吗,没有人定规矩戏要怎么演,只要你把剧本给我,我一定叫你满意。”

“但是现在,你能回答我了吗。”

13

“周老师,我们来打个赌,您对我满意的标准是什么?”

“观影满意度达到90%吧。”

“好,如果我的满意度达到这个标准或超过这个标准,我有个要求,我要预订周老师下一部戏。”

“哈?”

“以及请周老师正面回答我,有没有女朋友。”

周九良答应了下部戏主角是孟鹤堂,回答:“我没有女朋友。”

“那么请问周老师介不介意有个男朋友,颜值高演技好低调不炒作工作结束就往家里跑顺路还能带杯奶茶的那种。”

“…………”

14

不介意,不介意的。

15

年底颁奖典礼,杨九郎有豪言在先,不捧回三座奖杯就改姓张。

周九良嘲讽了一通,您不是应该谦虚一下等别人来夸吗,哪有导演本人这么不要脸的。

毫无悬念,《好人间》提名五次,获奖三次,一众主演配角谁也没有空手而归。

栾云平早就实现大满贯,这次的奖于他而言不过锦上添花,没那么重要。

孟鹤堂凭借季蘅一角斩获最佳男主和年度进步艺人两座奖杯。

做为现象级电影的男主角之一,自然被主持人留下来发表获奖感言,例行感谢一圈之后,他双手拿着奖杯,首先感恩杨导和剧组,“杨导真的是一位好导演,精益求精,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给我们说戏,感谢他当初扣住了我的身份证才让我死心塌地拍完这部电影站在这里领奖,最佳男主这座奖杯属于《好人间》全体幕后工作人员。”

“还有一个奖,年度进步艺人,我想把它送给一个人,没有他就不会有这个故事,也不会有我的参演。我以前演戏,只顾着自己过瘾开心,很少顾及到别人,他们跟我演对手戏时我其实是陷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换句话说,我们自己演自己的,各自说各自的台词。直到有一天这个人告诉我收敛一点,不要把自己的锋芒全露出来,因为演戏不是一个人的事,是要很多人配合。”

“他说你要看得到其他人,去听其他人在说什么,去看其他人在演什么,配合着他们一起把一段戏演好,这样才是演戏。我问他,是不是只要有好剧本人人都能演,他反问我,如果你有感情,理解通透,但眼不能明,口不能言,该当如何,我想用电影中的话来回答他。”

“我既认定那是对的,我也知道那尽头是甜,我当从容以赴,有什么可怕呢,路上荆棘遍野黑暗丛生,然心中光火不死不灭,即便眼不能明,口不能言,我只清楚我终是要走向你,走向能渡我的海。”

他拿着那座刻着年度进步艺人的奖杯,从台上走至嘉宾席,追光跟着他,停留在周九良的座位上。

他笑着,把奖杯递过去。

“我的荣耀,有你共担。”

16

网上铺天盖地的讨论,粉丝极度疯狂,有甚者截取了孟鹤堂表演时的视频,当他唱到“我好累,你怎么不在我身旁”,镜头有意切换到周九良,用了慢放、放大、选帧一系列技术终于看明白他的那句口型是“这不在呢吗”。

“不是我脱粉。”粉丝这样保证。

17

而他们口中捧至天高的人已经走下神坛,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找到能载他的舟,能渡他的海,就如同这世间每一个沉浸爱恋的俗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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